1950年盛夏,北京中南海的梧桐树上蝉鸣阵阵。炽热的阳光穿过层层绿叶,在窗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正在批阅文件的毛泽东主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手中的毛笔在砚台边轻轻蘸了蘸。
报告主席!秘书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,安徽、河南急电,淮河流域突发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。主席闻言立即放下毛笔,接过文件时手指微微发颤。当看到灾民为避洪水栖身树梢,却遭毒蛇噬咬致死的字样时,他猛地拍案而起,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立即组织救灾!主席的声音有些哽咽,但治标更要治本,今年秋季必须启动导淮工程!他转身望向墙上悬挂的淮河流域图,斩钉截铁地说:一年为期,定要驯服这条肆虐的蛟龙!
这场声势浩大的治淮工程中,涌现出无数感人故事。在安徽颍上县的工地上,有位扎着蓝头巾的年轻女子格外醒目。她肩挑的土筐总是装得最满,来回的脚步总是最急。收工时分,同伴们常能看见她对着红肿的肩膀轻轻哈气,却从不肯少挑一担土。她就是后来闻名全国的特等劳模——李秀英。
1952年冬,福建某军营的放映室里,纪录片《一定要把淮河修好》正在放映。当银幕上出现李秀英的特写镜头时,后排突然传来压抑的啜泣。三连连长冯学永这个铁打的汉子,此刻却泪如雨下:那是我失散六年的妻子啊!
展开剩余60%时光倒流至1944年的颍上县。16岁的李秀英在继父的杂货铺帮忙时,常能看见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来送货。他总把最水灵的瓜果悄悄放在柜台角落,却从不多收一文钱。这个叫冯学永的年轻人不知道,他羞涩的笑容早已烙在少女心间。
入赘在当时是件不光彩的事。但当继父提出这个要求时,冯学永只沉默了片刻:只要能照顾秀英,我情愿。新婚燕尔的日子像蜜糖般甜美,直到1946年那个阴沉的黄昏。怀孕七个月的李秀英挺着肚子找遍全村,最后只在田埂上捡到丈夫被扯断的布鞋带——国民党抓壮丁的魔爪伸向了这个幸福的小院。
被强征入伍的冯学永在国民党军队受尽折磨。直到淮海战役中,他所在的部队起义投诚。当解放军指导员把热腾腾的馒头塞到他手里时,这个七尺男儿哭得像个孩子:原来世上真有把穷人当人的军队!
而在千里之外的颍上,李秀英正用瘦弱的肩膀撑起整个家。白天她在田间弓着腰插秧,夜里就着油灯缝补衣裳。有人劝她改嫁,她总是摇头:学永答应过会回来。说这话时,她的眼睛亮得像夜空的星星。
1950年治淮工程启动后,李秀英把两个女儿托付给邻居,带着26个姑娘组成铁姑娘突击队。她们发明的鸳鸯担运土法,让男工们都竖起大拇指。有次她累得吐血昏迷,醒来第一句话却是:闸口的混凝土今天必须浇完......
当李秀英在人民大会堂接过毛主席亲笔题词的笔记本时,她不会知道,在东南海防线上,有个军人正对着她的照片默默敬礼。直到1955年那封辗转千里的家书抵达:秀英吾妻,见字如面......
在厦门鼓浪屿的凤凰树下重逢时,冯学永的军装肩章已被泪水浸透。李秀英从包袱里取出个褪色的蓝头巾:你看,当年你送我的定情物,我一直带着。海风拂过,头巾的一角轻轻扬起,像只终于归巢的蓝蝴蝶。
这段跨越战火与洪流的爱情,最终在闽南的三角梅丛中找到了归宿。每当夕阳西下,人们总能看到两位白发老人并肩坐在海堤上,他们交握的双手间,还夹着那张泛黄的治淮劳模奖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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